前往坡頂之上的路--談乃木坂46第二部紀錄片

Jim Chan
8 min readFeb 8, 2020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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如果說《悲しみの忘れ方》(忘掉悲傷的方法)是記錄少女們在乃木坂46這所女校成長過程的紀錄片,第二部紀錄片《いつのまにか、ここにいる》(不知何時,已達此處)則是記錄少女們在這女校學成後該何去何從的故事。

一般而言,當粉絲希望了解偶像,都是希望了解偶像的「過去」及「現在」的光芒。有趣的是,導演在這齣紀錄片刻意聚焦於少女們成為偶像過程中的犧牲,及對偶像生活完結後的嚮往這兩個迥異於一般粉絲的角度。由這兩個角度切入,導演不是站在一個粉絲的角度,反而以一個猶如外人的角度提醒主要為粉絲的觀眾:不要執著於昨日的光輝,不要執著於今日的成就。放手讓自己和所愛的偶像前往未知明天,才對得住她們所受的犧牲。

「此處」是何處?

在紀錄片開始之前,觀眾被導演拋下一句《不知何時,已達此處》作為作品標題。「此處」是何處?乃木坂46的粉絲想必非常熟悉以下一句話:「努力 感謝 笑顔 うちらは乃木坂上り坂46!!」(努力 感謝 笑顔 我們是乃木坂上行坂46!!)

努力 感謝 笑顔 うちらは乃木坂上り坂46!

這就是大家耳熟能詳的円陣口號,也是乃木坂46精神的集合。從2011年結成,乃木坂46的成員已經以當時當紅偶像團體AKB48為目標,從無人認識奮鬥到今天的地位,過程本身已經呼應口號中的「努力」和「上行坂」。

但是,世上沒有永遠向上的斜坡。乃木坂46標誌中的上行坂道也有盡頭。在乃木坂奮鬥的七年間,從各方面挑戰AKB48霸主的地位,而在不知不覺間,已經達到了少女們當日仰望的那處。

不知何時,已達此處。到了坂道的頂峰,少女們要迎接的莫非只有下行? 乃木坂46的第二部紀錄片以這個背景展開序幕。

到了此處,然後呢?

到達了坂道為少女們承諾的頂點,少女們紛紛意識到:啊,我們也到了此處了。而少女們選擇如何前進?紀錄片花了頗多鏡頭拍攝即將畢業的西野七瀨,並訪問了其他成員對結束偶像生涯的看法。[1]

白石麻衣,於2020年1月7日宣布畢業

如果是為了將一件事情做好,畢業也是情理之中。 --白石麻衣

乃木坂這所女校為當中的少女訓練各式各樣的才華:不論是演戲、歌唱、舞蹈、綜藝、口才等,少女們均有機會習得。而在這些過程中,她們會找到自己希望專攻的範疇:若月佑美心儀舞台劇、西野七瀨鍾情演戲。就像一個學生離開中學,他並不是停止學習,而是到大學專攻。偶像也一樣,離開了所屬團體並不是終點;對她們而言,反而是為自己帶來突破的契機。她們為乃木坂的上行貢獻了她們的青春,而到了這個頂峰,便能安心選擇離開迎接新挑戰。

西野七瀨,於2018年9月20日宣布畢業

如果將人生比作直線,我有這段是閃閃發亮的。--西野七瀨

從她們的自述,導演同時讓我們意識到偶像也許是她們生命最為閃耀的一段時間,卻絕不是少女的全部。有人為了偶像投放生命的一切,但她們的生命並非只為偶像。對比起第一部紀錄片以「媽媽」的身份進行旁述,導演在這部紀錄片的旁述一直保持著一段遙遠的距離,猶如一個單純的觀察者。然而正是透過一個局外人的角度講述偶像畢業的事情,導演呼應偶像們畢業後也將不再為「偶像」而恢復「局外人」的身份,恢復一個她本當擁有卻毅然放棄的身份:一個人。

西野七瀨從乃木坂46這所女校畢業了。一開始她說,她想演戲;而在一段時間之後的訪問,她說:說不定我會想學刺繡,想學會收拾整理,過上精緻的生活。

少女們的犧牲

畢業後的西野七瀨想學習刺繡。她的部分結束後,鏡頭亦從乃木坂的前世代Ace,轉到今個世代擔起代表乃木坂的重任的齋藤飛鳥。

針對齋藤飛鳥的鏡頭,從她參加成人式一幕展開。齋藤飛鳥12歲加入乃木坂46,很早已離開了從小成長的街道,而這次她將回到下町,參加20歲的成人式。

因蓋上窗簾而變得暗淡的車廂內,坐著穿上翠綠色和服、濃妝艷抹的齋藤飛鳥。即使燈光昏暗,齋藤飛鳥的雙眼依然因重回故地而綻發著耀眼的光彩。車程中她不禁回想以前的點點滴滴,卻表示不擅長應對老家的氣氛。

她終於到了會場,但因為她的特殊身份,成人式會場為她安排了位於二階的包廂。飛鳥便獨自站在裡面,俯視和她同年的少年少女,默默從遠處和他們一起參加成人式。

回到了陰暗的車廂,飛鳥說她想看看成人式後街道上的歡愉景色。她微微掀起窗簾,隔著玻璃注視著窗外的景色。窗外陽光普照,和飛鳥一樣穿著和服,精心打扮的少女們一邊抱著不亞於飛鳥的興奮心情在刺眼的陽光下走著,一邊與身旁的朋友們分享成人式的快樂。

凝視了窗外景色良久,飛鳥說她找不到。找不到,也認不出兒時的朋友。

七年的偶像生活,使飛鳥對兒時街道不再熟悉。分隔著飛鳥和街外景色的,不單單是困著她的玻璃窗,更是她的偶像身份。導演以一個稍為蒼涼的色調拍攝車內景色,對照車窗外的一片和樂融融的喜慶場面,暗指飛鳥,甚至乃木坂的其他成員作為偶像所面對的犧牲。她們本當在外面。可是她們選擇了坐上車廂,而當它快速前進的同時,少女已不能跳車逃走。

紀錄片繼續拍攝了乃木坂46 2018年的輝煌成就:她們獲得了連續第二個唱片大賞,到了西安和上海表演,又再次登上紅白。毫無疑問,他們站在坂道的巔峰。與此同時,飛鳥因著成人式的契機,才能與三年不見的父親見面。

西野七瀨說,她畢業後想學刺繡。

少女們的前路

到了紀錄片的尾聲,齋藤飛鳥離開日本,到了蘇格蘭旅行。結束的一幕,她爬上了一個山坡。在她面前,是一望無際的大海。

她,如其他一期生一樣,被問及對將來的想像。與其他一期生不同,她們正步入偶像生涯的完結,而飛鳥剛開始擔任乃木坂的王牌,正要帶領已達巔峰的乃木坂前行。

飛鳥自己也不知何時,已經站在這個地位。此處,正是乃木坂坂道的頂點,而她亦已接棒成為乃木坂的帶領者。在坂道上行的過程中,每個少女也有各自作出的犧牲。

每當自己有了願望時,我就會對自己說:「你別再奢求了」--齋藤飛鳥

鏡頭拍攝著坐在山坡上的飛鳥。她凝視著面前的大海,再次被問及對將來的想像。

我可能是更喜歡漫無目的 隨心所欲吧

這就是飛鳥的答案。站在坂道上的巔峰,要繼續上行,不能再以前人所走過的路為目標。以AKB48作為目標的乃木坂46已經過去,齋藤飛鳥所帶領的乃木坂,將要前往的境地,連飛鳥自己也不知道。

就像導演這幕所選的地點。

一段攀爬後達到的,是山坡的頂點。就像飛鳥今天所帶領的乃木坂,她們能走的路都走過了,能看見的風景都看過了,能達到的高處到攀上了。接下來要到哪裡,前方根本沒有路程能夠指引。

導演最後問及飛鳥名字的由來。

鏡頭拍攝了在海上飛騰的雀鳥,飛鳥回答:

不就是像鳥兒一樣展翅騰飛嗎?

若已站在山坡的頂峰,要繼續往上,自然是要飛翔吧。

不知何時,已達此處

乃木坂46的成員們,在成為偶像的過程中,為乃木坂46打拼的過程中,顯然與齋藤飛鳥一樣犧牲了自己。在忘我奮鬥後驀然回首,發現自己和團體已經達到了比成立時更高的高度,同時發現在七年間所失去的時間。其中一些少女已作出足夠犧牲,察覺自己到了此處,便毅然放手前往尋找新的坡道挑戰,同時嘗試尋回自己失去了的時間;而接棒的少女們,繼承著乃木坂的精神,往上前進,前往無人踏足過的境地。

不知何時已達此處的少女們,為尋找自己的路繼續前進。

[1] 翻譯取自 Bilibili 上行之坂字幕组 (av86366114)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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Jim Chan

香港人,對動畫、偶像、遊戲有興趣。喜歡乃木坂46 、日向坂46。文筆粗疏,仍需學習,請多多指教